Baoyue's blog

如果死亡不可避免,谁又来抚慰活着的人?

年初经历了一次亲友的意外离世,我又正好遭遇新冠病毒,死亡,再一次感受死亡的恐惧。哪有什么向死而生,更多还是虚无的蔓延。

「重要的不是治愈,而是带着病痛活下去。」想起加缪《鼠疫》里的这一句话。创伤,这三年有很多人遭受了创伤,我想大部分是因为封控,而接下来更多人将感受死亡。对我来说,最大的创伤莫过于死亡了。TA和你再也不能产生新的记忆,而你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擦拭过往回忆,动情处潸然泪下或嚎啕大哭。你还能做什么呢?你知道你永远失去了TA,化作星星真是一个美好的想象。

我不喜欢中式葬礼,只觉得吵闹。道士念着听不懂的经文,音响传出放大后的二胡拉扯声,不时再间隔着敲锣声,这一切简直让人发疯。灵堂被几个电子显示屏包围起来,电子挽联在显示屏上循环播放,背景是逝者的遗照穿行在极乐世界。而这一切对了解逝者的生平毫无帮助(据我所知,他嗜酒,但女婿送的好酒却珍藏着没来得及喝;由于突发脑溢血,连遗言也没有留下)。

我坐在小板凳前默默地烧着纸钱,看纸钱先腾起一窜火,再由红变黑,最后慢慢变为灰烬。我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,凝视着,逝去的人也将化为灰烬。

凌晨的殡仪馆停满了车,也挤满了人。排队,等待火化,取回骨灰,第二天送葬。人从床上跨入墓中也不过短短几天。

想起那些早逝的作家,比如卡夫卡。在身后成名,但他的父亲知道吗?取得成就却不被父母所知,又是一种多大的遗憾?但我们又真的需要向谁证明自己么?

这样又会想到互联网精神遗产的问题,在各种网络账号间,除了我自己,没有人知道它们的联系。「我自己也不知道,在蜿蜒的文字中向你们展示的这个我是否真的存在,抑或只是我用自身捏造的一个虚假的美学观念。[1]」或许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它们全部打印出来。

如果死亡不可避免,谁又来抚慰活着的人?到最后,也许没有谁,只剩下回忆,在恰当的时刻让眼眶悄悄地盈满泪水。


[1] 佩索阿《不安之书(全译本)》P56

附: